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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明亮的泥土》:从文艺复兴到克莱因蓝,颜料如何左右艺术的边界

《明亮的泥土》:从文艺复兴到克莱因蓝,颜料如何左右艺术的边界

同是明亮蓝色,群青、泥到克的边大青、文艺普鲁士蓝、复兴钴蓝、莱因蓝颜料何靛蓝有什么区别?为什么颜料有各种各样奇怪的左右名字?梵高的《星空》使用了其中哪种蓝色,又为什么褪色,艺术以至于我们今天看到的明亮样子相对黯淡?

这些时不时会困扰画家和艺术爱好者的问题,在最近阅读《明亮的泥到克的边泥土:颜料发明史》一书时,我找到了答案,文艺一位化学家给了我们答案。复兴

这本书从颜料的莱因蓝颜料何历史串联起了西方的艺术史,讲述了欧洲各地颜料、左右各色颜料、艺术各时期颜料的明亮发明和改良过程,展示了颜料迷人的物质属性,给我们带来了理解西方艺术史的独特维度。在这个过程中,科学、艺术和文化互惠共生,协同演进,艺术需求刺激了化学工艺的发展,绘画乃至整个社会生活的色彩谱系,又因科学得以扩张。

《明亮的泥土:颜料发明史》——[英国]菲利普·鲍尔

本书作者菲利普·鲍尔,是英国的科普作家,《自然》期刊特约顾问编辑。他在牛津大学主修化学,后来又在布里斯托尔大学获得了物理学博士学位。他著有多部跨学科作品,内容涉及科学、艺术、历史、社会学等等,包罗万象,可读性很强,其中一本社会物理学著作曾获得了英国安万特科学图书大奖。而这本《明亮的泥土》,在欧美国家不断再版,受到读者特别是艺术家的一致好评。

在本书中,他独辟蹊径,从颜料的角度对西方美术史做出了新的诠释,颜料的创新如何实现或改变了艺术的创作形式。我将通过从15世纪文艺复兴运动,到20世纪中期克莱因蓝的流行,深入解读重要艺术家、画派是如何接受并使用新颜料的,颜料又是如何左右了艺术的边界。

01.颜料的大量创新,炼金术的艺术遗产

公元5-15世纪,在中世纪漫长的1000年里,尽管科学技术的进步在今天看来显得不足为奇,然而,有一项化学技术,却以其独特的产物为后世留下了宝贵的艺术遗产,那就是炼金术。炼金术是化学的前身,在17世纪以前,受过教育的人对炼金术稍有了解是一件很常见的事,据说,艾萨克·牛顿花在炼金实验上的时间,可能比花在物理理论上的时间更多。

炼金术是一种实践的工艺,也是一种转化的艺术,颜色的变化代表了物质的转化。正因为如此,炼金术的探索,提供了颜料制作配方和技术,无意中为艺术家提供了颜色,也就成为了一件顺其自然的事。

炼金术为艺术家留下了哪些颜色呢?红色的合成朱砂,青金石矿物制备的蓝色的群青,便宜一点的蓝色——蓝铜矿,矿物中提取的雌黄和铅锡黄,还有绿色的铜绿和树脂酸铜。这些中世纪的颜色,依然出现在文艺复兴大师的调色板上。

可以制备昂贵群青的青金石

02.威尼斯画派,文艺复兴的荣光

脱离了中世纪的宗教艺术,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艺术强调学术和智识,强调风格重于技术。而风格是偏向于线条结构还是偏向于色彩,将意大利的艺术家们划分成了佛罗伦萨画派和威尼斯画派,前者以达芬奇为代表,后者以提香为代表,他被称为"着色之王"。

威尼斯画派的艺术,是经由色彩表达的感官的艺术。威尼斯是当时连接东西方贸易的重要桥梁,来自遥远东方的明亮的新颜料也来到了这个贸易中转地,再被运往西欧各地,威尼斯因而被称为文艺复兴时期的"颜料之城"。在提香最著名的作品《酒神巴库斯与阿里阿德涅》中,提香几乎用到了16世纪早期所有已知的颜料。

《酒神巴库斯与阿里阿德涅》,提香

《酒神巴库斯与阿里阿德涅》,提香

丰富的绿色来自孔雀石、绿土、铜绿和树脂酸铜,后者是一种绿色铜盐和树脂的混合物;群青被使用在阿里阿德涅的长袍、天空、山丘甚至一些阴影中,比群青便宜10倍的蓝铜矿,用于蓝色长袍旁边的大海;红色的围巾使用的是朱砂,并且通过特殊的技法让红色显得格外鲜明;主人公的随从穿着橙色的长袍,这里提香用上了当时唯一的橙色——雄黄。

提香作品中丰富而激烈的色彩运用让世人惊叹不已,他引领威尼斯画派创造了新世界——通过色彩的微妙调节达到和谐的连续性,后世将这种风格称之为"色调绘画"。这些画家知道如何将颜料用到极致,如何通过大胆明亮的颜色讲述故事和激情。

在西方艺术史上,这是第一次,画家按照世界的本来面目去描绘世界,这也正体现了文艺复兴的口号——忠于自然。

01.简朴调色板,棕色的时代

在艺术领域关于色彩的故事中,巴洛克时期像是一个奇怪的插曲。新的艺术审美好像突然对鲜亮的颜色充满了警惕,柔和的调色板和深色的明暗对照成为了欧洲艺术的主导风格。

尽管画家们可以获得提香使用的所有颜料,但是他们重视选择颜色时的节制和驾驭能力。在这个暗色弥漫的时代,棕色作为所有色料中几乎是魅力最小的,却在此时迸发了无限生机,受到前所未有的珍视。

在此之前,棕色来自赭石(氧化铁),生赭是一种淡黄色色料,经过焙烧之后成为熟赭,带着温暖的红棕色。17世纪出现了熟褐,一种从地里挖出来的不同色相的棕色,比生赭和熟赭颜色更暗,更浓郁。还有一种以画家命名的"凡·戴克棕",是一种来自泥炭或褐煤的有机物,在和亮色混合时,可以充当一种温暖的透明棕色。

在一个更宏大的时代背景下,由于对新世界的殖民,17世纪颜料的范围其实已经扩张了很多,印度黄、藤黄、玫瑰色粉红相继出现,欧洲本土的颜料商也制作出了一种声名远扬的蓝色——普鲁士蓝。

然而,对于巴洛克时期昏暗的调色板来说,没有什么色料能比棕色让画家更难以割舍,画家们使用棕色醇厚的色调调制暗色,渲染出一种暗沉而半透明的阴影。

02.只使用6种颜色的伦勃朗,艺术的奇迹

这个时代最杰出的大师之一——伦勃朗,就是使用棕色的圣手。尽管他也是提香的热情崇拜者,但是表现在绘画上,伦勃朗的调色板克制到只使用了6种左右的颜料,而且主要是沉闷的泥土色调。

伦勃朗作品上的黑色和棕色,来自赭石、黄土和棕土,黄色是铅锡黄,红色来自茜草红和胭脂,实际使用时会用红赭石锚定,蓝色用的很少,来自大青或者蓝铜矿。在《扮圣保罗的长者》中,依稀可见书封那温暖的深棕色不仅仅是棕土,而且是由红土、黄土以及骨黑的半透明色层组成的。

伦勃朗自画像

在他的第二任妻子《亨德里克耶·施托费尔斯肖像》中,女人的衣服是什么颜色?有人说是淡淡的丁香紫,而实际上,这里没有用蓝色或者紫色,而是铅白和炭黑混合物的微蓝色,与少许红色混合。

使用如此有限的调色板,却留下了不朽的作品,伦勃朗是一个"打破"颜色的大师。艺术史学家马克思·德尔纳评价说:

伦勃朗画出深色的阴影和金色的光,在其笼罩下,所有的东西都变成温暖的棕色,相当美丽。

01.化学工业突飞猛进,合成色料激增

从19世纪开始,化学工业取得了诸多突破性的进展,颜料化学成为精确的科学,而不是早期炼金术式的试探。历史上人们第一次认识到,颜色不再需要从自然界中提取,而是可以通过理性筹划和推理,人工合成。受益于合成色料激增,染色化学技术掀起了一场创新高潮。

其中以蓝色颜料的创新尤为引人注目。色相浓郁的群青,自中世纪起便是艺术家们最为珍爱的蓝色颜料,然而天然群青价格昂贵。1521年,德国最伟大的画家丢勒对人抱怨,在安特卫普购买的群青价格是普通土质颜料的一百倍。

1824年,法国工业促进协会悬赏6000法郎,征集人造群青的生产配方和工艺。4年后,一名颜料制造商完成了任务,开始工业化生产人造群青。到了19世纪70年代,人造群青成为了艺术家最常用的蓝色,它比天然群青便宜上千倍,而色相、耐久性等方面并没有受到挑战。

绚烂的合成彩色颜料也大量出现,这得益于人们对重金属元素的研究。元素砷的复合物,被制成了以发现者命名的"舍勒绿"和翡翠绿。元素铬的复合物被制备出了一种浓郁的黄色——铬黄,和强烈的橙色——铬橙,还有一种暗沉、略带透明的绿色——翠绿。重金属元素钴,人们用它制备出了钴蓝、天蓝、钴绿、钴黄和钴紫。

02.印象派的明亮效应

同时期的艺术界,正是印象派的时代,印象派的出现使得艺术的面貌焕然一新,然而,如果没有新颜料的激增,印象派艺术依赖绚丽颜色的明亮效应就不可能实现。后人从印象派的画作中确认出了20种主要的颜料,其中有12种是19世纪出现的新的合成品,展现了印象派艺术家们对新材料的强烈偏好。

印象派画家的调色板

被印象派封为要人的德拉克洛瓦,他的调色盘上有多达23种精细颜料,包括了当时可以用的几乎所有色料,他用这块调色盘画出了《自由引导人民》。

《自由引导人民》,德拉克洛瓦

在印象派大师莫奈的作品里,这些新颜料无处不在。在《圣拉扎尔的火车站》中,暗色、偏黑的色相用来表现阴沉乌黑的火车站内部,却没有用传统的土质颜料,而几乎全部来自明亮的人造颜料的混合物。在《雪下的拉瓦格》中,莫奈使用钴蓝描绘雪地上闪耀的刺目的蓝色,人造群青和红色也被添加进来,为雪地蒙上灰紫色。树木和天空那些暗淡的色调,是由明亮的色相,包括钴蓝、翠绿、镉黄和朱砂混合而成。

《雪下的拉瓦格》,莫奈

在所有的西方艺术中,几乎没有任何作品的色彩表现,比梵高的《夜间咖啡馆》这类画作更加强烈。在这幅画中,咖啡馆灯光使用的是柠檬黄,大量的对比强烈的红色和绿色,来自当时能找到的各种不同成分的红色和绿色色料。

在梵高给弟弟提奥的信中,列出了向颜料商人下的订单,几乎都是合成颜料。梵高还在信中分析了合成颜料带给他的灵感,这些色彩,以不寻常的强度冲击着梵高的灵感——

颜色本身就表达着一些东西,很美,真的美。我为胭脂红和钴而疯狂。

合成色料的激增,直接催生了西方绘画的颜料系统,颜料开始全面的工业化生产。新的颜料不仅是调色板上的新色相,而且意味着一个技术至高无上的时代的来临。

蓝色中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诱惑着画家?威严,忧郁,还有神秘,后印象派大师塞尚说,蓝色为其他颜色带来共鸣。抽象派艺术家康定斯基说,在蓝色中能找到深刻意义的力量。而艺术家伊夫·克莱因说,蓝色没有维度,它超越了其他颜色共有的维度。

01.克莱因和克莱因蓝IKB

蓝色对画家来说是特殊的,尤其是对伊夫·克莱因——由于对颜料技术不同寻常的投入,他发明了一种新的蓝色,以他的名字命名,这就是克莱因蓝。

克莱因出生于1928年的法国,作为波普艺术的代表人物,他与安迪沃霍尔、杜尚和博伊斯一起,并称为20世纪后半叶对世界艺术贡献最大的四位艺术家。在20世纪50年代,他使用单一颜色作画(单彩画)。

出于对颜料中粘合剂效果的困惑,他向巴黎的化学品商人爱德华·亚当求助,希望能找到保持颜料纯色强度的方法。解决方案是使用一种由罗纳-普朗克化学制品有限公司生产的定色剂树脂,作为新的粘合剂材料,它赋予了色料微粒一种特殊的结合方式,就像色料以粉末形式存在时一样。

由此,克莱因得到了具有无光泽、天鹅绒肌理的纯色颜料,包括金色、深玫瑰粉红色和蓝色。

1957年,伊夫·克莱因在米兰画展上展出了他的蓝色单彩画,八幅同样大小、涂满近似群青色颜料的画板——"克莱因蓝"正式亮相于世人眼前。

几年后,他为这种新的蓝色申请了专利,"国际克莱因蓝" (International Klein Blue,简称IKB)。可以说,这项专利就是克莱因艺术的一部分。

法国艺术家伊夫·克莱因

02.技术启发艺术

蓝色本身象征着天空和海洋,象征着没有界限,又因为"克莱因蓝"太过纯净,以至于很难找到可与之搭配的色彩进入人们的视野,因此,它的冲击力格外强烈。这种蓝被誉为一种理想之蓝、绝对之蓝,其明净空旷往往使人迷失其中。克莱因曾说:

表达这种感觉,不用解释,也无需语言,就能让心灵感知——我相信,这就是引导我画单色画的感觉。

不容忽视的是,只有当化学技术发展到一定的阶段,克莱因蓝的发明才成为可能,这种颜料是现代化学的产物,同时,克莱因的艺术观念本身也受到了技术的启发。艺术家陶醉于华丽颜色本身的物质性,化学之美,就展示在艺术家的调色板上……

古往今来,艺术史的书写向来重视绘画技巧,而轻视成就作品所用的材料,人们谈论着艺术家如何运用颜色,然而对于他们是怎样获得这些颜色的,却几乎没有人关心。在鲍尔看来,这种不受关注的现象相当令人吃惊。在《明亮的泥土》一书中,他书写了一部颜料的发明史,在这个过程中,颜色的创新毋庸置疑地影响了艺术家的表达。

中世纪的颜料技术创新,使威尼斯画派点亮了文艺复兴的荣光;

17世纪巴洛克时期简朴调色板的复兴,使用有限的颜料如何表达艺术;

19世纪化学工业的合成色料创新,造就了印象派的明亮效应;

作为现代化学的产物,新颜料以技术启发了艺术,拓展了艺术的边界。

在本书的封底,鲍尔不无动情地说,颜色是时代之选,每个艺术家,都与他所处时代的颜色有一份独特的约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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